近日,有家已經開辦長達159年的雜志《大西洋月刊》發表了他們對VR的看法,標題為《VR可怕的后遺癥》。
當Schneider戴上VR頭顯去玩Tilt Brush,他變成了神。指尖帶出火焰,手腕抖落烏云。不費吹灰之力,他就能從一個世界跳到另一個世界。
然而,脫下頭顯之后,一切又重回沉悶現實。
最近,Schneider注意到自己身上出現一些遺留影響,令人心神不寧。
上個月他在博客中寫道:“投入現實以后,陌生的傷感和失望揮之不去。天空似乎沒那么絢爛,而我似乎在懷念某種‘魔法’。我深感不安,總是面壁發呆�!�
Schneider將這種感受解釋為“后VR的憂傷”,不太像抑郁的感覺,更像是一種超脫感,他發帖的時候并沒有意識到,自己并不是唯一一個受此困擾的人。
在Reddit的VR版塊和Oculus Rift在線論壇上,有幾十個像他這樣的故事,癥狀有各種表現:從感到模糊,頭暈,做夢一樣,到更嚴重的分離感——持續數日或數周。
很多案例去年就出現了,可能是因為消費者VR頭顯開始大范圍落地。
有些故事甚至能追溯到2013年,當時Oculus Rift的初始版本剛剛向軟件開發者發布。
2014年,游戲開發商Lee Vermeulen試過Valve的SteamVR系統之后寫下感受:“不可思議,有個奇怪的瞬間,我居然把現實生活拿來與VR相比擬。我很清楚演示結束了,但我大腦的低級部分似乎不能確信。我對所處的整個環境都懷有一種恐懼,而擺脫恐懼的唯一辦法是四處走動或觸摸周圍物體�!�
如此看來,VR在以某種無從預見的方式讓人們不適。而且這種影響很難說得明白,要找出致因可能更難。
VR用戶都很熟悉一個概念:VR暈動癥。一些人在玩VR時或玩VR后會出現,其癥狀包括頭暈、惡心和失衡,研究人員表示,VR暈動癥非常普遍,是VR大規模普及的最大障礙之一。
Reddit上一些VR用戶指出,隨著在VR中的時間和體驗變久,這種VR暈動癥會逐漸消退。
Schneider也留意到這個現象:“物理癥狀通常會在最初1-2小時內消退,時間越長越好。有點像宿醉,取決于你體驗VR的激烈程度。”
但Schneide描述的解離作用卻比暈動癥糟糕得多。
論壇用戶們嘗試集體自我診斷時,都提到臨床心理學研究員Frederick Aardema從2006開始的一項研究——唯一一項明確著眼于VR和臨床解離(自我和現實分離的狀態)的研究。
采用問卷測量參與者接觸VR之前和之后的解離程度,Arsdema發現VR增加了解離體驗,減少了人們在現實中的存在感。
他還發現,個體預先存在的解離和沉浸傾向越強,VR的解離作用就越大。
Aardema表示,解離本身并不一定就是一種病。它像一架天平:天平一邊是幻想和白日夢——厭倦和沖突的應對機制,另一邊是解離的病理類型,包括人格解體—現實解體綜合癥(DPDR)。
現實解體:感覺世界不是真的。
人格解體:感覺自我不是真的。
體驗過人格解體的人表示,他們感覺就像在身體之外看著他們自己。現實解體則讓人感覺周圍環境很陌生、像做夢,盡管他們事實上可能非常熟悉它。
我與Aradema通電話時,他一直好奇為什么自己10年前的論文突然收到這么多點擊量。
他的研究測量到輕微的解離作用——“我看到周圍的東西與平時不同�!彼�,他強調有必要探討這些影響與情緒和抑郁感的相關性。
我從未感受過人格解體,但我感受過現實解體,我25歲時發展成嚴重的恐慌癥。那是個不折不扣的噩夢。
情況還能忍的時候,我感覺自己永遠在嗑藥,可怕幻覺不會結束。
情況最激烈的時候,我就像獨自生活在可怕電影中:環顧你的日常生活,感覺全不是真的。即使是所愛之人的臉,也是一團混亂。
DPDR往往出現在創傷性事件之后,作為一種防御機制將人和太難處理的情緒問題隔離開。我的情況是由壓力引發的。
但是,Multisensory Research雜志2015年一項研究表示,沖突性感官輸入也會觸發非現實的感覺——比如你在VR頭顯內可能體驗到的那樣。
研究解釋,大腦要產生對外界的一致反應,依賴于整體感官輸入,當前庭系統和視覺系統的信號不匹配,大腦就短路。
例如,大腦一部分會覺得身體在動,而另一部分又覺得雙腳牢牢扎在地上,感覺有什么不對勁,就可能會引發焦慮和恐慌。
Ardrema指出,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書籍、電影和電游不太會引發相同的解離后遺癥。
書沒有移動的視覺,而電影和電游的移動通常不夠激烈,而且這些體驗通常都是坐著不動。
科學家還認為,這種矛盾信息是造成暈動癥狀的原因。
那么,為什么有的VR用戶只是眩暈,而另一些人最終會面臨更為嚴重的問題?研究表明,血清素水平(在情緒調節中起一定作用)和前庭系統之間有關聯。
對那些已經因血清素相關的失衡而受苦的人,VR破壞前庭系統可能會產生更嚴重的影響。
正如Schneider在博客中所寫,虛擬現實的“超能力”太吸引人了,VR的目的就是讓人難以區分模擬與現實。
但是,當原始大腦還沒做好準備時該怎么辦呢?到什么程度VR會導致用戶懷疑所處現實的本質?人們如何解決這些懷疑,同時又不失控?
我患上DPDR期間,一個晚上我搭著一輛出租車,望向窗外,時值夏日,隨處可見游客,日落前的余暉遲遲不散。
那是個出街的完美時間,和朋友家人在紐約市散步。然而我還記得當時那種感覺——憎恨見到的每一個人。
他們的大腦能正常工作,收集大量感官信息,描繪出令人滿足的現實畫面,就像大腦應該做的那樣。
他們大多數人可能從未懷疑過自己的當下體驗是否真實。
而我不能。